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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国门终无恙
- 赵忠良讲述/刘光福整理
我叫赵忠良,陕西米脂县人。1969年2月应征入伍,入伍时16岁多,不到17岁,在陕西咸阳民族学院新兵连训练期间过的17岁生日。训练一个月以后就进藏,从咸阳一直到西藏日喀则吉隆县162团团部驻地荣哈。我被分配到贡当1营通信班,当时是宋祖和、张胜利、王朝模等同志来团部驻地荣哈接咱们新兵到贡当1营。我在一营营部这个地方服役两年多,后来从贡当营部调到娘村1连,在娘村1连服役两年多,于1973年退伍。
咱们入伍到达贡当那个地方很穷,那时全国都穷,西藏那个地方更穷。我记得有个藏族年青小伙子,给咱们部队卖柴禾,2分钱一斤,他一次背270斤柴禾,卖了5块4角钱。哎呀,那个小伙子的劲特别的大。
在部队上那时的艰苦,前面的同志也说得非常的多,我在部队服役的那段经历,咱们1营一共牺牲了11名战士,最前面的我追溯不上,后面的我不知道,其中1连牺牲6名战士:1971年3月,柳林山同志在修水渠时,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到他头部流血不止献出宝贵的生命,1973年3月,魏在全、张福华、刘定友等3名同志执行勤务从娘村步行至樟村翻越娘拉山途中遭遇雪崩不幸牺牲;1968年11月,高启信和白再贵2名同志执行勤务从樟村步行至娘村翻越娘拉山途中摔下悬崖遇难,当时未找到,不知去向,家人蒙冤两年多。这两名同志老家的亲人及亲朋好友对这件事反应非常大,老家的人给部队来信追问,朋友们们部队得给咱们当父母亲的有个说法呀,我把儿子好好的交给朋友们们部队,现在不明不白,不红不黑,既不是烈士,又不是战士,总得有个说法呀。那时边防部队非常紧张,当时部队也没有给两名同志的家人一个明确的说法。这是我在部队服役期间经历过的事情,同时心里也为这两名同志感到很憋屈,不但是这两名同志的声誉,也是咱们连队,乃至这支部队的荣誉。
当时边防部队那个苦,除了缺氧,另外就是咱们的工作有那么多,种田、耕地、种蔬菜、军事训练、打柴禾、站岗执勤,昼夜都有事情做。那时没有什么双休日,只有一个星期天,咱们就自寻乐趣,下棋,打打球,再找几个老乡熟人聊聊天,以这种模式打发时间。平时部队那些干部聪明得很,不让朋友们有更多的休闲时间,不是政治学习,就是安排战术训练,射击训练、要么就是擦拭武器、教唱革命歌曲、点名、开班务会、打扫环境卫生,工作安排得非常有节凑。
我在1营部通信班当通信员时,有几件事对我印象特别深刻。有一次就是晚上收到二连发来的一份电报说“二连方向进来一帮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一共九人,带得有枪,有刀具等”。我当晚就随嘎玛泽登副营长过去了,咱们深更半夜赶到二连驻地汝村后,首先找了一个懂尼泊尔语言的通司(翻译)的群众,嘎副营长给那位通司讲了话以后,那位通司再把藏语翻译成尼泊尔语进行反复交谈,结果是一场虚惊,这九人是打猎维持生活的一大家人,误入中国境内。嘎副营长最后说:“这件事就这样,把他们送到边境去,让他们回去,没收的猎枪、刀具等东西归还给他们。”并对他们说:“希望朋友们们今后对那边有叛匪活动情况,他们的一些行动踪迹,及时给咱们汇报”。那件事就这样处理了。
还有一次,三连发来一份电报说:“一名战士站岗时,发现某地打信号弹”。卞营长前往三连,我随他一道前去,我和卞营长在翻越刹拉山,从贡当到果仁沟的那座大山,哎呀,山坡特别的陡,卞营长40多岁了,他说:“20多年沒有打仗了,打一仗呀”。当咱们到达连队,通过哨兵指认打信号的地方勘察,沒有发现该地有异常情况。随后卞营长对连队干部说“要加強对边境、连队驻地周边的观察,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营里报告”。类式的事,对咱们边防指战员来说,都是当一场战斗的事来应对。
贡当乡的四个自然村我都去过,包括康北、康北对面那个村庄、贡当本身、娘村、果仁、宁村、还有樟村,“修指”(修强拉山公路指挥部住的地方,简称“修指),这些地方我都跑遍了。别的本事沒有,就是能走路,各个地方都去了,每次都很好的完成了一名战士的责任吧。
我在营部通信班时,经常看到藏族同胞到营卫生所来拿药。营卫生所医务人员也经常背着红十字药箱到老百姓村庄去,给他们宣传防病治病基本常识,同时看病治疗送药,包括难产接生。老百姓有什么病,就上到营卫生所求助咱们的医务人员,咱们的医务人员 AVA外汇代理 就立即背着药箱下乡及时给他们治疗,当时军民关系特别的好。
在娘村的时候,娘村当时只有一户藏族人家,那真是个宝贝,那户藏族人家非常客气,和连队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一过节,咱们都互相问候,做一些礼尚往来的友谊之事,增強军民关糸一家亲。譬如:他给连队送青稞酒,酥油茶,连队就给他家里送点大米。咱们共用一个水渠,引水浇地。他们种一些耕地,咱们种一些耕地。每年开春浇地时,连队首先让那户人家先浇地,缘于部队粮食需求沒有那户人家那么紧,老百姓就靠那一季青稞维持一年的生活,连队还有军需供应。故而让那户人家先浇地播种,连队人员也帮助他春耕播种,秋收帮助收割青稞等助民劳动,军民关系非常融洽。
贡当1营驻地及其三个连队是162团最艰苦的地方,那里山高沟深,交通闭塞。战士们除了军事训练、劳动生产、武装巡逻、设伏封堵、反击叛匪回窜、坚守中尼边界四个山口而外,还要与恶劣的大自然抗争;与不确定因素的雪崩、崎岖道路、车祸、突降大暴雪、刮大风、泥石流滑坡、高原肺水肿、高原反应、高原疾病、缺医少药等给干部战士带来的生命危险。由此方面导致在贡当1营这遍土地上先后牺牲的军人有数十人。这些烈士却就地安葬,与雪山相伴,没有一名烈士回到他的故乡(现在有否烈士回乡者,就不知道了)。不少七老八十的老兵们在回忆当年在西藏边防的艰辛和不易时都流下了辛酸的泪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还有人记得咱们的付出,值了!无悔青春!
这次西藏吉隆县及贡当乡政府,为办好“边境党性红色教育基地”长廊,“红色美丽村庄”举办的驻贡当老兵座谈会,形式之隆重,文稿之丰富,是咱们没有想到的。吉隆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普琼代表县政府在线上发表了致辞,贡当乡党建办主任达娃顿珠在座谈会现场给每位老兵敬献了哈达,赠予了慰问金,使这些老兵们除了激动就是感谢!遗憾的不是所有在贡当服役过的老兵都有这个机会,比如转业或复员回乡的部分米脂横山老兵,由于距离遥远,未能参加。
咱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曾经当兵的那个地方,咱们号称的第二故乡~贡当乡建设“边境党性红色教育基地”和“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咱们打心眼里非常高兴,这件事符合现在社会潮流,现在的红色基因,红色教育,咱们的底色就是红色的,在内地也特别流行,也是习近平主席提倡的。叫咱们这些老同志再一次有一个倾诉的这么一次机会。我特别希望这些事情得到上级的批准,把当时军民一家,军民联谊展现出来,把这件事情办好,办成功。让后人做好贡当边境的稳定、为固边守边、经济更加繁荣富强努力工作。
忠孝无两从军路,唯有血汗洒雪域。笑看国门终无恙,一世欣慰到白头。
(根据赵忠良同志2023年12月28日,在陕西省西安市唐城宾馆二楼会议室,受邀接受采访录像录音讲述及老兵座谈会笔记综合整理部份文稿)
附:原独立六团一营一连六名烈士:高启信、白再贵、柳林山、魏在全、张福华、刘定友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呈现)
作者简介:
刘光福: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作者:刘光福